9月12日中国传媒大学举办2018级新生开学典礼。99905银河官方网站青年教师沈皛作为教师代表在典礼上发言。以下为沈皛老师发言稿。
认识传媒,重拾阅读,通专兼备
各位同学、老师们、家长们:
大家上午好。作为一名中国传媒大学老师,能在这里欢迎你们,我感到十分荣幸。同学们凭借自己的勤奋和才华,通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来到了中国传媒大学。你们将从这里眺望世界、走向未来。我谨代表学校的老师们,向你们表示最热烈的祝贺!
中国传媒大学,是梦开始的地方。在这里,你会发现很多专业修养上,令人高山仰止的老师们、前辈们;会发现很多和你专业不同,但却志同道合的同学们、朋友们。我曾在一个国家级贫困县,做过一年支教老师。所以我深知,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同龄人没有在座同学的这份幸运。我想大家应当对手中的这份录取通知书格外珍惜。作为一名虚长你们几岁的师哥和老师,我想就三件事给你们一些建议。
第一,要认识传媒。
在如今高速发展的时代里,传媒的种类在不停地变化。从报纸、广播、电视、电影,到智能手机、可穿戴式设备、植入式设备,传媒作为一种载体,其发展可谓日新月异。十年前,一个人如果能预言传媒行业的现状,那个人一定独具慧眼;五年前,一个人如果能预言两到三年后传媒行业的演变,那个人一定眼光卓越;一年前,一个人如果能预言到半年后传媒行业的革新,那个人一定学识不凡;但在今天,人们慢慢发现,我们越来越难对传媒行业的未来做出预判,哪怕这个预判只在一两个月后。我们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会不会突然出现一只“黑天鹅”,一瞬间,改变整个世界的发展轨迹。随着量子理论、大数据、人工智能带来的质的飞跃,人类将在有限的空间、时间、物质条件下,进一步创造出更多无限的可能。
未来虚拟社会中,传媒的发展将进一步提速,作用将进一步放大。作为中国传媒领域最高学府的学子们,无论你选择了哪一门学科,哪一门专业,都要始终保持高屋建瓴的视角,不断审视,不断学习,不断加深自己的思想深度。传播学大师麦克卢汉曾经说过,“Mediais theMassage”学好任何一门专业,传播任何一种文化,都要求我们对传媒本身有着深刻的认知。宋朝学者邵雍曾经说过一句话,“前面路径须令宽,路窄,则自无着身处,况能使人行也。”我们应当把传媒当成一条光明大道,牢记“大道行之,天下为公”这句话,牢记我们的时代使命。在这条大道上,真正践行“关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的历史重任。
第二,要重拾阅读。
很多同学高考结束后,就把高中课本束之高阁。这样做,既对,也不对。束之高阁的,应该是填鸭式的学习方式,重拾起来的,应该是阅读的生活习惯。高中机械的学习方式,让同学们只记得标准答案,忘记了读书的快乐,失去了顿悟的喜悦。高中物理老师教会了大家运用能量守恒定律做习题,却没有人告诉同学们在莱布尼茨、焦耳等人眼中,这其实是一个关乎宇宙哲学的重要命题。同学们的眼界在日复一日地重复练习中,被局限在了厚厚的习题集内,以至于分不清什么是知识,什么是文化,什么是眼界,什么是思想。来到大学,同学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回归经典,在人类漫长的历史长河里,发现真正值得自己信服的经典著作和不朽思想。我对学生,从来是自己办得到的,才要求同学们做到。前段时间我搬家,从办公室和原来家里整理出了600多本书。这些书我来到传媒大学这十二年里读过的著作。我对自己的生活有一个基本规划,无论每天有多忙,有两个时间段我可以自己把握。每天早上五点起床,读书到七点。晚上九点到十一点,读书到睡觉。这两个时间段总共四个小时,基本没有人打扰你。我父母常和我说一句话“三早当一功”,也就是好好利用三个早晨,你就比别人多出了一天的努力。我想,比起在座各位,我已经是一个工作了的人。而仍旧是职业读书人的你们,应该长江后浪追前浪,比我们更加勤奋。
前两天整理笔记时,我发现了自己曾经摘录下来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一直激励着我,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不要放弃读书。这里我分享给大家。上世纪四十年代,国学大师钱穆先生在香港创办新亚书院,条件十分艰难。有一次他胃疼的老毛病犯了,没钱治病,一个人蜷缩在教室里拼凑的几张书桌子上,十分难受。他的学生余英时看见了,同样苦于没钱买药,只好问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舒缓一下他的病痛。钱穆先生只跟他说了一句话,“我想看朱子的书”,余英时马上到书店里买回了几本朱子的著作给先生看,靠着这几本单薄的线装书,钱穆先生熬过了病痛。这件事让如今成为哈佛大学教授的余英时终身难忘。这种精神力量,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知识分子应该敬佩与向往的。四年里,如果同学们能在浩瀚的书海中找到一个不一定是显学,但却能使自己服膺一辈子的文化信仰,那么,以后无论遇上多大困难,同学们内心深处都始终会有一个坚强的支撑和倚靠。我想,这才是大学教育真正的成功。
第三,要通专兼备。
梁启超先生曾经说过,做学问要“窄而深”。其实真正做学问如同钉钉子,窄了就不能深。我常和同学们开玩笑说,不会录音的摄像不是一个能策划的好导演。这个话听上去很绕口,但实际上确实如此。摄像在写分镜头脚本时,要有导演的思维;录音在现场,要照顾镜头的调度;撰稿在改稿子的时候,要有后期剪辑的画面感。这些只是基础技术层面的要求,往上走,同学要形成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要融汇贯通传媒领域所有学科,这样,才能取各家之长,形成自己专业特色。这就要求同学们不仅立志成为一个专家,更要成为一个通才。
专家的本事是同中有异,别人不会的我会,所以成了专家,但这是小道。通才的本事则是能发现异中有同,能把零散的专业整合为一个整体,这是大道。每一次给大一同学们上课,我都会罗列一个长长的书单。书单分为甲乙丙丁四部分,一共七十多本书。第一部分里面有一本书相信大家都知道,叫做《论语》。课上我问同学们,有多少人看过《论语》,大部分同学都举起了手,因为高中课本里有节选。我又问,有多少同学读过整本《论语》,结果举手之人寥寥无几。四年毕业时,我再问他们这个问题,结果还是没有几个同学通读过。要知道,《论语》上下二十章,加起来也才一万多字,其中诸如“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这样的古文其实并不难理解。可有同学当场就问我,这些书跟我们传媒专业并无关系,为什么要我们读这些书?我跟他们说,功夫常在事外,这些书不是在讲专业之内的知识,而是在讲专业之上的眼界。如果拍摄一部关于苏轼的纪录片,平时功夫没下足的同学拍出来的很可能是百度百科中陈善可乏的苏轼,而有积累的同学拍出来的,一定是那个在人生被流放途中,却能写出《赤壁赋》这样豪迈诗词的文豪,是那个在蛮荒的瞻州祠堂里,挥毫写下“问我一生功绩,惟有黄州惠州瞻州”的不羁居士。我们读书创作的目的,不仅是为了增长眼界修养,更是为了拓宽人生境界,让自己从狭窄的专业里面超脱出来,进入更高的化境。任何一门艺术创作的水平到达一个台阶时,比拼的都不再是技术指标,而是文化底蕴、精神力量。我想,同学们以如此高分考入中国传媒大学,毕业时要想和其他传媒类学校的学生一较高下,文化底蕴就是绝对的分水岭。我常说,这个时代,会用智能手机的人,就会拍片子。去电视台实习,一周内肯定能教会你如何操作摄像机,但文化底蕴绝不是一周就可以提高的。高考前很多家长都会告诉大家,上了大学就轻松了,人生就解放了。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明确告诉大家,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来到大学,其实需要吃得了比高中还苦的苦,耐得住比高中还寂寞的寂寞。因为大学不像高三,高三可以把高一没学好的知识重来一遍,而大学的任何一节课都是你人生中唯一一次接受这个知识点的机会。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有次一个记者采访季羡林老先生,问他是怎么成为一名国学大师的。季老先生的回答里,幽默中透着颠扑不破的道理,他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成为大师的,就是读书坐了十年冷板凳,突然有一天你们就告诉我,我是大师了。”最后,我想跟大家分享一则四年前学校的旧闻。车洪才老先生是我校国际传播学院的一名特聘教授。1978年,老先生接受国家委托,编纂小语种《普什图语汉语词典》。词典是后世之师,至少要影响后边的两三代人,而且像普什图语这样的语种出版机会不多,所以老先生对这项工作非常认真,一直默默无闻地在学校5号楼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里工作,一晃就是36年。除了时间的付出,字典编撰工作几乎没有任何经费。一张桌子,一个手工做起来的托架,还有一台借来的普什图语打字机,老先生用这些简易的工具,完成了10万张词汇卡的整理。2012年,当车教授带着200万字著作,时隔36年后第二次来到商务出版社时,出版社工作人员甚至都已经不知道国家曾经有过这么一个项目。用老先生自己的话讲,别人忘了不要紧,只要自己没有忘。
我想,这样的坚守与倔强,才是我们中传人应有的担当,才是我们中传人应有的底色。最后,再次衷心祝贺你们,欢迎你们来到中国传媒大学,成为一名中传人!